第十三章 实行股份制
文/段亚兵
积极争取房地产开发经营权
来到深圳的基建工程兵部队被市领导告知：应该在“游泳中学会游泳”。自这支队伍改编为地方施工队伍后，最初几年里，拿不到任务，吃了很多苦头。困难逼人积极学习，逆境让人深刻反思。不吃一亏，难长一智。经过不断思索，大家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在市场的博弈中，作为乙方的施工单位总是处于被动地位，要求爷爷告奶奶当孙子；而建设单位的甲方却总是当大爷，始终处于主动地位。
干部们想：甲方、乙方难道是天生的，基建工程兵部队来到深圳，难道命里注定一直要当乙方？同样是国有队伍、市属企业，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当甲方？这条认识可能是这支队伍在市场环境中最重要的觉醒，是在“游泳中学会游泳”的心得之一。
张宝给笔者讲了建设集团争取到土地经营权的故事。
深圳当年买股票的群众如潮水汹涌。股民自己操盘，在股海中冲浪 张新民 蓝水添 林浩/摄影
1988年3月，张宝就任建设集团总经理。上任前，他去找主管基建战线的副市长李传芳提出了想要土地经营权的愿望。问题提得很突然，李副市长一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问他：“你是施工单位，应该考虑怎么样把工程干得更好。你要土地经营权干什么？”
张宝是有备而来的，他侃侃而谈详细申述自己的理由：“中国经济建设中最大的不公平是行业的不公平。首先，建筑产品价格严重背离价值，建筑产品的法定利润只有2.5%，远远低于工业产品16%的社会平均利润。其次，中国建筑市场的现状是僧多粥少，特别是在国家压缩基本战线时期，更是一碗米饭多人抢。这种情况下的建筑行业不得不过度竞争。目前建设集团的困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种不合理和不公正……”
李副市长说：“你说的有点道理，你认为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张宝提出了早已想好的解决办法：“一是建筑施工企业的出路应该走多元化发展道路，既保证国家的建筑需求，完成好上级交给的各项施工任务；又能使企业更好地生存和发展。二是赋予建设集团房地产经营开发权。三是我们这支队伍不能老当散兵游勇，希望市政府批给适当的生产基地……”
李副市长认真听完张宝的汇报后，认为说的很有道理，同意批给建设集团房地产经营开发权。
在中国，房地产开发经营权太重要了。所谓“房地产开发经营”，是指在依法取得国有土地使用权的土地上，按照城市规划要求进行基础设施、房屋建设的行为。毫不夸张地说，这个经营权是企业获取高额利润的杀手锏、点石成金的魔术棒、财富迅速增加的倍增器。由于中国的国有土地才允许开发经营，因此房地产开发经营权实质上具有垄断经营、特许经营的特点。只要拿到了这个权力，就为企业的获利和迅速发展创造了条件。从中国改革开放的过程看，可以说土地是最大的资源。凡是参与房地产开发经营的企业，其赚钱的能力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随着深圳阔步迈向现代化城市，脚下土地升值的潜力越来越大。而像深圳这样拥有优越港口交通枢纽条件、经济一日千里发展的城市，其房地产升值的前景无可限量。
自建设集团获得了由政府授予了土地开发经营权，集团公司的经营从此插上了翅膀。不光是在游泳里学会了游泳，而且在飞翔中学会了飞翔，飞升在天空，自由地翱翔。经济特区成立之初就来到深圳的拓荒者们，终于得到了命运之神安排的丰厚回报。勤恳的拓荒牛，变成了腾飞的骏马。
建设集团的一些下属公司拿到土地开发权的时间还要早一些。例如，长城公司早在1984年开发白沙岭时拿到了土地开发权；市政工程公司1987年开发福田的香蜜小区时获得了土地开发权。老董事长王世伦对公司拿到土地开发权评价很高，他认为：“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解决了基建工程兵致富的问题，说明此时的基建工程兵已经适应了市场经济激烈竞争的局面，能够自己找到致富奔小康的方法。”
重视组建股份制公司
建设集团重视下属公司的股份制改造和积极争取上市。对这种新公司组织形式的重要性，建设集团的领导们认识比较统一，动手比较早。这方面的工作分为两个方面：一是组建新的股份制公司并积极推进上市工作。二是选择一些条件比较成熟的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造。早期建设集团上市的公司有4家：深振业，深长城，深天健，深天地。
在这里笔者感觉应该稍稍多花一点笔墨，对“股份制公司”的概念做一个梳理，以方便读者对此问题的理解。股份制公司是资本主义的发明，而股份制公司的产生反过来有力地推动了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1554年英国成立的“莫斯科公司”，标志着股份制公司的产生。1600年英国成立了东印度公司，由于资本雄厚势力大，成为英国向海外扩张殖民势力的有力工具，老一辈的中国人对此不陌生。而成立于1602年的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是世界上第一家上市公司。
股份制作为一种资本的组织形式，有利于所有权和经营权的分离，有利于提高企业和资本的运作效率。所以，按照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观点，股份制实质上是对资本主义的一种扬弃，是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的一个过渡点，它并不是资本主义独占的工具，可以为资本主义服务，也可以为社会主义所利用。1997年党的十五大报告提出，对于股份制，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不能笼统地说股份制是公有还是私有，关键看控股权掌握在谁手中。2003年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积极推行公有制的多种有效实现形式，大力发展国有资本、集体资本和非公有资本等参股的混合所有制经济，实现投资主体多元化，使股份制成为公有制的主要实现形式。
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人们对股份制公司的认识不像后来这样清楚和统一；但是当时的建设集团的领导们对推进股份制公司建设的认识是比较明确的。最近笔者在采访刘更申董事长时，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建设集团进行了多项改革，您认为哪项改革措施效果最好，最管用？”
他略加思索后说了下面一段话：“建设集团的改革从来没有停过步。从最初的‘百元产值工资含量包干’、‘经理任期目标责任制’，到后来的‘净资产全员抵押承包责任制’等。但是，这些都属于经营管理方式方面的改革，是浅水区的改革。通过这些改革，让管理经营者和施工者明确责权利，解决吃大锅饭的问题；而股份制改革，关系到所有制的改变，是根本性的改革。通过股份制改革，建设集团的一些下属公司由单一的全民所有制，变成了混合所有制，这是不得了的事情。改变公有制，以前不要说做，连提都不敢提，这是禁区呀，谁敢动？由于我们来到了深圳这块改革的热土，才敢想、敢说、敢实践，才有可能突破禁区，走出一条股份制改革的路子。股份制改革是改革的深水区，是最管用的改革。……几十年的实践证明，我们这支队伍中凡是进行了股份制改革的企业，就发展快、壮大了；凡是没有及时进行改革、原地踏步不动的企业，不但发展慢，而且后来萎缩了。实际上，不光我们的队伍是这样的，从世界范围来看也都是这个样子。因此，这条经验具有普遍性。”
听刘董事长的一席话，让人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帮助笔者抓住了建设集团改革的关键点，理解了股份制改革的奥妙处。
振业公司喝了头啖汤
广东人喜欢煲汤喝，第一碗汤被称作头啖汤，味道最鲜美。建设集团在下属公司搞股份制改造并上市的第一家公司是振业公司，时间是1989年。这一年，建设集团选择了公司开发部为试点单位成立了振业集团。当时，恰好遇到了改造深圳河的项目。
深圳河牛尾岭和梧桐山，自东北流向西南，过罗湖，穿老城，挤出穿隆桥，入深圳湾，出伶仃洋，汇入珠江，奔向南海。深圳河是深圳的母亲河之一。但遗憾的是，随着人口的增加和工业的发展，河水的污染越来越严重。流经深圳市区的深圳河是一条明渠，污水横流，垃圾成堆，臭气熏天，对城市面貌影响很大。
集团公司听闻市政府准备改造深圳河的消息后，积极申请承建这个项目。为此，集团公司提出了投标方案：该项改造工程的资金由建设集团负责，政府不必拨款；由政府授权建设集团进行河道两岸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以获得补偿。
市政府感觉这是一个没有办法拒绝的好方案，就将项目批给了建设集团。集团领导明白，虽然靠优惠方案拿下了这个项目，但是风险不小。为了加强对该项工程的统筹指挥力度，集团公司决定以公司开发部为基础，由建设集团、长城房地产发展公司、市建设机械动力公司3家公司作为发起人，成立了市振业股份投资有限公司。公司董事长为张立凡，公司总经理为杨振威。
人物小传
张立凡（小传见第六章）
杨振威，
振业公司对深圳河改造工程进行了仔细的筹划，以最好的方式组织了施工力量。改造工程中，清除垃圾污水，清理河道，加上盖板，让明渠变成了暗沟。原来脏乱差的环境改变面貌后，在河流两岸进行房地产开发，获得了丰厚的利润。深圳河改造工程一战，运筹出色，战果辉煌。振业公司由此立住脚跟，顺利发展起来。
振业公司成立后，以发行股票的方式筹集资金。当时干部职工许多人对股份制是怎么回事搞不清楚，不愿意购买振业股票。开始只有7名员工认购了1.1万股。后来，将股票发行范围扩大到了建设集团外，允许社会公众购买振业股票。1992年4月27日，振业股票在深圳市证券交易所正式上市。最高时振业股票股价冲到120多元，上涨了200多倍。买了振业股票的人都发了财。
长城上市后成为深圳最大的房地产公司
要论公司成立的时间，长城公司早于振业公司，长城注册于1984年。
当年，按照王世伦董事长“必须搞多种经营，先抓房地产开发”的指示，集团党委委员张立凡带领13个干部员工来到白沙岭400多亩荒坡地上，注册成立了深圳工程开发公司，这是建设集团下属的第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也就是市长城房地产发展公司的前身。
王世伦交给张立凡的任务很明确：在白沙岭荒地野岭上铺开战场，在这张白纸上写好房地产开发这篇大文章。工程开发公司具体承担的是白沙岭西区50万平方米土地的“三通一平”任务。然而，公司却没有资金，要想解决开发资金只有向银行贷款一条路可走。当时深圳办经济特区国家也没有给钱，所有搞开发的单位都是这么干的，但是初来乍到的基建工程兵部队的干部们，没有这个意识也不懂怎么操作。当张立凡找到深圳建设银行的行长，怯生生地提出能不能带一点款时，行长问他：“需要贷多少款？”张立凡竟然回答不出来。行长看出来张立凡可能没有贷过款，这方面是个新手。行长笑一笑，帮助张立凡算清楚需要贷多少款。建议他贷86万元。张立凡一听大喜，迅速办好了贷款手续。他后来经常念叨这位行长，说这位行长真是一个好心人。
这一下张立凡懂得了怎样向银行贷款了。深圳银行的资金渐渐紧张，于是他就找内地银行又贷了2000万元。对于一个好厨师来说，手中有了米面，还能做不出好饭菜来吗？搞好了白沙岭的“三通一平”基础工程后，公司一口气开建长城大厦一、二、三号楼。但是公司的运气不好，到了1985年冬天，遇到国家压缩基建项目、银行银根紧缩，给公司贷款的资金闸门突然关闭了。公司正在施工的几十栋大厦因为资金断裂而被迫停工。按照深圳房地产开发的通行做法，工程开发公司的楼房建设一启动，就开始出售“楼花”。一看工程停了，客户们当然不干了。有的找上门来要求按期交房；有的由于也遇到了资金困难问题，要求退房还钱。
张立凡咬牙坚持，他找政府反映困难、寻求支持；找银行磨破嘴皮，看看能不能贷点款；见了客户陪笑脸，请求宽限期限……经过千难万难，总算又找到了后续资金，恢复了施工。一直挺到1986年下半年，长城大厦总算开始陆续交付使用。长城大厦一栋楼长达265米，长度创下了全国第一；楼体不是常规的笔直型，而是设计成优美的曲线，真有点像长城的模样。长城大厦的房地产项目为公司带来了800万元的盈利。工程开发公司总算是顺利起步了。后来公司进行了股份制改造，员工持股。1994年，工程开发公司改名为长城地产股份有限公司。同年，公司在深交所上市。董事长马兴文，党委书记罗世钦。公司坚持“稳健经营、科学决策”的经营理念，形成了持续、快速、稳定的发展势头，进入全国国有企业500强，成为深圳最大的房地产企业。公司开发建设了众多精品楼盘，创造了大批名优工程、多次获得鲁班奖。拥有圣廷苑酒店、新世纪酒店等酒店，而且自己管理，打造成为深圳的名牌酒店。
人物小传
马兴文，辽宁鞍山市人。1953年2月出生。1978年3月入伍到基建工程兵802团。1983年9月部队集体转业后在市机电设备安装工程公司工作，历任公司第二工程队技术员、工程师、队长、副经理等职务。1984年8月调任市长城集团公司总经理、董事长等职务。
罗世钦，四川宜宾人。1945年9月出生。1966年入伍到基建工程兵一支队。部队撤销前任16团副政委。1983年9月部队集体转业后，历任市二建公司副书记、市长城地产集团公司党委书记等职。
天健通过股份制改革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
天健公司的前身是市市政工程公司，由302团改编。
刘更申老政委评价302团“像水一样流动、无形。”说这支队伍“头脑灵活，遇事有点子，经营有办法。”老政委真了解部队，他的评价很准确。
在基建工程兵部队中，经营思路最活的可能数302团。讲一个例子说明这个问题。早在1987年初的一天，市政工程公司的邹志远来到市建设局，找到王炬局长提出了要工程项目的一个请求。公司领导听说市政府要在福田区开发景田小区的消息，就开始动脑筋、打主意，看怎样争取和做好这个项目。邹志远说：“老首长，我们市政工程公司打算垫资替政府开发景田小区……”王炬闻听眼睛一亮，有兴趣地说：“你们可以垫资？详细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做？”邹志远说：“我们市政工程公司垫资搞好七通一平，土地平整好后将其中的一部分交给我们开发、管理，算是对我们的补偿，不知行不行？”王炬心中暗暗叫好，这种做法既解决了市政府筹资不易的困难，又让市政工程公司接到了一个大项目。一箭双雕，两全其美，好事啊。他当场表态表示支持，让公司上报书面请示。
邹志远的想法很大胆。其实当时公司的实力并不雄厚，账面上的资产只有2000多万元。但是景田项目的开发资金预算为4亿元，前期投资为1.45亿元。这么多的钱从哪里来呢？公司的领导们有主意，他们已经从地方企业那里学到了“借鸡生蛋”的经营办法。这个“鸡”就是土地。只要政府同意把这个项目交给公司，公司就可以用这块土地作抵押从银行贷款、生出蛋来。用银行的贷款建好商品房后出售，回收的资金再用来建房，就这样快速周转、积累资金、将雪球越滚越大。
公司领导下了一番功夫准备好了请示和可行性分析报告。田守臣签发后上报市政府。市政府很快批准了此请示，景田小区2.73平方公里开发面积的项目交给了市政工程公司。由于思路清晰，管理得当，小区建设进行得十分顺利。最后该项目给公司带来了5亿元的产值，实现利润1亿元；同时，小区内的物业也顺理成章地交由市政工程公司成立的物业管理公司管理，这又给公司带来了细水长流的长远效益。
1999年7月21日，天健公司（原302团、市市政工程公司）敲响了股票上市的钟声 天健公司/供图
就这样，一个由政府出土地、定规划，企业垫资金、搞开发，以部分开发面积返还企业的新模式创造出来了。该模式后来被推广开来，大大加快了深圳城市的建设速度。
拿到项目只是第一步，真正重要的是把项目做好。为此，市政工程公司专门成立了市香蜜工程开发公司，是第一家拥有房地产开发权的市属施工企业。这又为下一步公司的股份制改造打下了良好的基础。1993年7月，市政府同意市市政工程公司、市香蜜工程开发公司等6家公司合并，组建市天健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这一年，市政工程公司被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家建设部、国家统计局评为“中国500家最佳经济效益建筑企业一级第一名”。1999年7月，“深天健”股票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成功上市。天健上市公司首任董事长邹志远，总经理马恭元。
人物小传
邹志远（小传见第九章）
马恭元，辽宁沈阳市人。1951年2月出生。1971年1月入伍到广州空军工程兵5团。1976年6月部队改编为基建工程兵三十一支队302团。部队撤销前任302团财务股副股长。1983年9月部队集体转业后历任市市政工程公司财务部部长、副总经理等职。1999年7月任天健集团公司总经理。2000年7月调任市地铁公司总经理。
天地公司发展的秘诀
天地公司的前身是深圳建设公司设备材料部。基建工程兵部队集体转业后，原三十一支队后勤部政委刘德胜带领后勤部部分干部战士30多人到设备材料部，他任设备材料部部长。一同去的人中有李金昇，任工程师。设备材料部后来改为市设备材料实业公司。
公司的主要任务是经营沙石等“地方大宗建筑材料”、金属非金属材料，以及配套的机电设备。具体任务可以用“上山取石、下河采沙”来概括。选择一座石头山，先是爆破炸开岩石，然后按照需要的规格筛选碎石使之成为混凝土中合格的石料；引进采砂船在深圳“沙河”等河流中采砂提供给建筑施工单位。
铺开建设摊子的深圳，整个城市都变成了一个大工地，需要天量的地方建筑材料和钢材、木材、水泥等材料和大量的成套机电设备。因此，设备材料公司的生意多得做不完，为公司创造了超常规快速发展的前景，也对刚转业到公司任职的干部战士提出了尽快成为经营管理能手的要求。作为初创时期的公司，资金、设备、技术、人才等各种底子并不厚。这不要紧，按照深圳当时流行的做法，设备材料公司通过“外引内联”的方式迅速壮大自己。公司与香港、四川攀枝花、云浮等地合作成立了“深康”、“圳宝”、“深宝”、“深云”等几家大型石场；与韶关钢厂合作成立了深韶钢筋公司，与上海标准件厂、中建等单位合作成立了深沪标准件厂；与上海机电公司合作成立了深沪机电公司；与广东省成套局和北京成套局合作成立了深圳成套公司等等。同时也创办了房地产公司、石材公司等自己的公司。粗略统计，设备材料公司，1999年前已有大大小小的合资、独资公司30多家。通过多种培训解决了人才问题，通过引进、合作，解决了资金、设备管理技能等问题，业务开展得热火朝天。
当年的深圳，摸着石头过河，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个单位纷纷成立公司是一个普遍的现象，有点像小孩儿过家家一样随意玩耍。不光设备材料公司下属30多个公司，而且几乎每个市建公司都成立了数十家公司。然而开张也速，淘汰也快，优者发展，劣者散伙。相比之下设备材料公司经营发展得比较好一些。究其原因，公司主营的大宗建筑材料市场需求量极大，根本不用发愁做生意；另外还得到了基建工程兵总部的大力支持，通过基建工程兵兵种原有的国家物资总局设立的计划供应渠道，可以申请到金属材料、非金属材料、机电产品等计划供应批文。
改革开放初期，国家经济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深圳经济特区一开始就按市场经济方式管理，享受不到国家计划经济的待遇。但通过基建工程兵兵种总部的物资供应户头“016”，可以申请到一些国家物资总局统管的指标。这种供应制度大约延续到1987年才完全停止。
基建工程兵因为撤销“016户头”可能用处不大了，但是可帮了深圳的大忙。例如，深圳建设特区管理线（俗称“二线”）需要许多设备和材料，其中仅是通讯线就需要几百吨的铜线。这么大用量的铜线在市场上是采购不到的。设备材料公司通过“016户头”，向国家物资总局申请了几百吨铜料的供货批文，委托专业公司加工成铜线，解决了“二线”通讯线路的急需。
再例如，建设集团准备组建市建设职工医院，需要购置配套的医疗设备。向许多供货厂家联系时被告知需要钢材指标，才能供应成套设备。设备材料公司又是通过“016户头”向国家物资总局申请了钢材供应批文，才从专业厂家购置了X光机等一大批医疗设备，保证了职工医院正常开业。
这些故事今天的年轻人听起来可能有些难以理解。但是，在当时国家实行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双轨制时，只有这样干才能干成事；也只有脑瓜特别灵活的设备材料公司，才能想出这种点子做成这么大的事情。
由于设备材料公司具有这种灵活多样做生意的能力，所以经营业务发展良好，按时上交利税，成为建设集团内早期最有实力的单位之一。早在1986年，公司就在繁华的罗湖区宝安南路开发了松园南住宅小区，盖起了一大片办公楼和住宅楼，不但解决了自己住宅办公用房，还为建设集团的部分干部分配了住房用房，对建设集团做出了贡献。
1991年设备材料公司申请改制上市，成为建设集团最早上市的四家公司之一。上市后改名为市天地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公司虽然成为上市公司，增强了资金实力，却一时难以完全改变那种粗放式经营的方式，到处投资，广种薄收，结果许多投资效果不理想，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2002年4月，刘德成被聘为市天地集团公司总经理。公司领导班子吸取教训，加强管理、降低成本；进行资产重组、优化资产、提高竞争力。这一年公司扭亏为盈，天地集团的经营出现了新局面。
人物小传
刘德胜，广东台山县人。1930年12月出生。1949年11月入伍。部队撤销前任基建工程兵三十一支队后勤部政委。1983年9月部队集体转业后任深圳建设总公司设备材料部部长。后任市天地集团公司总经理、董事长等职。
李金昇，河北新城县人。1936年9月出生。1962年参加工作，在北京航空专业学校任教师。1980年4月工改兵入伍，任基建工程兵三十一支队后勤部物资科助理员。1983年9月部队集体转业后任建设总公司设备材料部工程师。1987年10月任天地集团公司副总经理。
刘德成，辽宁盘锦市人。1958年11月出生。1978年3月入伍到基建工程兵802团。部队撤销前任802团政治处干事。1983年9月部队集体转业后，历任建设集团干部科科长、市振业股份公司副总经理、市动力总公司党委书记等职。2002年任市东部开发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兼市天地集团公司董事长、总经理等职。
